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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(4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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呆著,幸好那魏雪每日都來府衙陪君溪做伴,倒是沒那麽無聊。

君溪每每看到魏雪總是會想起那日在魏府發生的事情,面對魏雪,她總有些不自在。

好在魏雪一般都和她談天說地看看書,很少談及魏宴。

後來君溪便將那事拋在了腦後,這一日楚知白回來的甚早,魏雪便也就早早的離開了。

君溪倒了杯溫差遞給他之後,便坐在窗邊望著楚知白發笑。

楚知白手裏捧著茶,見狀有些奇怪:“我臉上有東西?”

君溪抿唇搖頭,輕聲道:“我看好多衙役在河渠那邊走了幾日便曬的跟碳一般,你怎麽永遠都那麽白?”

楚知白失笑,說:“我也覺得男人曬黑些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。”

君溪聞言,哈哈一笑,歪在椅子上道:“你要是黑成碳了,我可真不敢想象。”

楚知白挑眉,又聽她眉飛色舞的道:“你能想象一塊碳偏偏喜歡穿白衣的樣子嗎?”

楚知白當真隨著她的話想了想,隨即也搖頭笑了笑。

他將茶杯放在桌上,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張請帖放在桌上。君溪有些好奇,拿過來看了看,便聽楚知白道:“過幾日魏宴三十歲生辰,邀請我們去他府上吃酒席。”

看著帖子上那龍飛鳳舞的字跡,君溪倒是沒有什麽不自在。近來幾日,有時候也會看到魏宴一兩次,但她再也沒心動過了。

君溪便覺得自己那顆心可能有問題,喜歡時不時亂跳一翻。

她將手中的帖子放下,見楚知白提起魏宴表情還算溫和,再聯想到兩人今日幾乎總是一起去查看河渠的進展,便溫婉笑道:“你們兩近來那些日子,總是形影不離的。你是不是把那魏宴當成朋友了?”

楚知白一楞,隨即才反應過來。

和君溪在臨安這些日子是他人生中活的最平靜浪漫的一段日子,對於魏宴,經過這幾天的相處,好像他是漸漸拿他當朋友了。

想到這裏,他笑看著君溪說:“似乎是那麽回事。”

對於他而言,一生之中的朋友,大約也只能是在盛周之時和宋宜、李闊他們相處的那些日子了吧?

不過那些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,如今再回頭想一想,那些記憶中的人早已經消亡在時光深處。活著的人也只有他和君溪、還有宋宜了。

楚知白一時有些悵然,死了的一了百了,活著還在煎熬。

見他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蕭索起來,君溪不知為何,也只能坐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。

氣氛一時安靜無聲,只有君溪低頭刺繡的聲音傳來。

楚知白放下茶杯,偏頭瞧著她安靜無聲地繡著手中的肚兜。大約是第一次繡,那副百子嬉笑圖被她繡的歪歪扭扭,好些地方都看得出是拆了重繡的。

他看著看著,君溪忽然有些不自在,手中的針一歪便刺入了指間。

她輕呼一聲,楚知白已經拿著她出血的手指放入唇中吮吸起來。

溫熱的舌包裹著她的指尖,帶著輕微的癢和一陣溫熱的酥麻感。君溪面色一紅,將手抽了出來,楚知白卻無奈的笑:“小心些,實在繡不過來還有那麽多丫鬟婆子呢。”

君溪抿了抿唇,輕聲道:“我總想著等孩子生下來,穿的戴的都是我這麽做母親的親手繡的。”說道這裏,她有些失落:“誰曾想我是個手殘的。”

楚知白聞言笑了笑,看著她手中拿繡了一半的肚兜,忽然有些不高興的道:“總想著孩子,什麽時候給我做一些衣裳穿呢?”

君溪皺眉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,才道:“你要是不嫌棄,我就給你做件衣裳吧。”

楚知白笑容燦爛:“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呢?”

君溪聽了這話,於是也將此事放在了心上。

等第二日魏雪再來的時候,便見她放下繡了一半的肚兜,正在桌前裁衣裳。

望著桌上那匹月白色的錦緞,魏雪笑了笑,輕聲道:“這是在為大人做衣裳?”

君溪笑著點頭,魏雪見狀,心中不免想起了主子宋宜的囑咐。他只是讓她每日來和君溪做伴,並不讓她做些其他的事情。

可她每天晚上回去之後,主子總是把她叫到跟前,細細地聽著她將一日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。

每每聽到君溪說了些什麽,做了些什麽的時候,他眼中的光便比星光還璀璨。

想到這裏,魏雪不免有些為主子宋宜有些打抱不平。

主子一個人天天守在屋中單相思,她卻好,整日帶著別人的身份,和另一個人親親我我的過日子。

魏雪想了想,忽然道:“看著夫人為大人做衣裳,我這才想起來,我這個做妹妹的從未替兄長做過一身衣裳。”說道這裏,她有些苦惱的道:“就是不知我兄長適合穿什麽顏色的衣裳。”她看著君溪笑的甜美可愛:“夫人覺得呢?”

君溪一怔,下意識開口:“紅色。”

魏雪眨眼看著君溪,君溪也眨眨眼,不知為何她剛才一聽魏雪那麽問,腦中就閃過一個場景,紅燭搖曳,一身大紅喜服的男子笑吟吟地挑開了新娘的紅蓋頭。

君溪訕訕地扯了扯唇角,一邊將放了針線的荷包掛在腰間,一邊笑:“男人穿大紅色可能太張揚了。”

魏雪則搖搖頭,心想到,我們家主子還用冰蟬絲裁了大紅色的喜服。那喜服本來是宋宜備下,準備到夏國求親之時所用的。

兩百二十七章

魏雪心中的想法如何,君溪並不知道。

她只是有些疑惑,方才竄入腦海中那個紅衣張揚的男子到底是誰?方才那片面閃的太快,等她細細回想起來只能是一個模糊的身影。

想了半天沒頭緒,君溪直接將煩惱拋在腦後。

繼續低頭裁剪那魏楚知白所做的衣裳,那一天當魏雪回去之後,將此話說給了宋宜聽。

宋義擡頭望著漆黑蒼穹中的燦爛星光,忽然綻開一個淺淺的微笑。

她原來還是記得他,雖然記憶或許不多,但已經很好,很好,好到他險些心花怒放。

坐在窗前的宋宜忽然偏頭,那一張揚起微笑的臉龐正對著魏雪。隔著暖黃的光幕中,他雙眸中帶著溫存如水的淺笑。

那淺而溫柔的笑意,像是午夜裏悄然綻放的梨花,在春風裏妖嬈迷離。

魏雪茫然地眨著眼睛,耳邊傳來宋宜的聲音:“唔,生辰那一日便穿紅衣罷。”

聽聞此話,魏雪連忙應聲走了出來。

走出門口,她拿手捂著心口一臉膽戰心驚的模樣,瞧著魏宴有些好奇。一問之下得到的回答是:“哥,主子念著那位的時候那臉上的笑太妖嬈,我怕。”

魏宴好奇:“你怕什麽?”

魏雪一臉幽怨的說:“怕主子為了她不顧一切。”

魏宴沈默片刻,揉了揉她的頭,輕聲道:“已經不顧一切了。”

話落,兩人都安靜下來。只有窗外的秋風和星光為伴,在這夜色裏顯得寂寥有多情。

轉眼就到了魏宴生辰那一日,那一日,君溪和楚知白過了中午便坐著馬車到了魏府。

看著一身紅衣的魏宴,楚知白有些詫異。

魏宴卻摸了摸鼻子,無奈笑:“小妹在府中見夫人替你做衣裳,便心血來潮想為我也做件衣裳,這不居然做了件大紅色的。”

君溪見他一張俊顏在紅衣中顯得有些局促,便捂唇笑了笑。

楚知白也笑了笑,魏宴雖然好看,但那張揚妖艷的紅衣不是誰都能駕馭的。魏雪在一旁翻白眼,心想,主子帶著你的臉,人家穿起來就要多妖嬈嫵媚要有多妖嬈嫵媚,果然看臉之外,還要看氣質。

魏宴的三十歲生辰,其實也算是宋宜的三十歲的生辰。只不過他今天只能躲在暗處,偷偷摸摸的瞧著君溪。

今日這場宴席,魏宴只請了楚知白和君溪。所以他們四個人倒是其樂融融的在一起吃吃喝喝,其實魏宴對於楚知白的感覺,也很覆雜,一方便他是聽從宋宜的命令去接近他,一方面在和楚知白相處的時候,也覺得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。

尤其是在修建河渠的這件事情上,楚知白和魏宴做的都是良心攻城。是以兩人每每在這件事上都很有共同語言,這日楚知白和魏宴兩人又在書房討論事情,而君溪則和魏雪兩人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賞花吃東西。

兩人吃吃喝喝了半天,魏雪忽然來了興趣說要去湖邊釣魚。她拿過丫鬟手中的魚竿對君溪笑道:“你就在岸邊看著我釣,到時候給你熬鯽魚湯喝。”

見她人小鬼大的樣子,君溪忍不住笑了笑。

她讓丫鬟也給自己拿了根魚竿,和魏雪一起上了畫舫,小廝們將畫舫劃到了湖中央。

初秋的荷花開的正燦爛,一眼望過去密密匝匝地青翠荷葉鋪展開去,一片無邊無際的翠荷之中開著亭亭玉立的荷花,被燦爛的陽光一照,顯得格外的嬌紅和鮮艷。

君溪站在畫舫上,心想,魏家真不愧是富商,這府中便有如此大的一片荷田。竟然這畫舫,往前劃了大約半展茶的時間,都還看不到頭。

魏雪不管君溪心想如何,自己在船尾找了個位置自顧自的釣起魚來。而君溪見身旁正巧有許多熟透了的蓮蓬,便將上了魚餌的魚竿垂入水中,一邊釣魚一邊吃起蓮蓬來。

半坐在畫舫便剝著蓮蓬吃,生蓮蓬吃起來像是花生一般,吃起來滿口生津。君溪吃了一個有些意猶未盡,便再想伸手摘一個來吃。

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忽然伸到自己面前,那白皙寬大的掌心正托著幾枚圓潤可愛的蓮子。君溪微微定住,忽然擡頭望去,入目是一片張揚妖艷的紅衣。

那人彎腰站在自己面前,頭頂的秋陽被他的身影遮住,瞧不見他的模樣,只能感受到他含笑的眼。

君溪眨了眨眼睛,那人向前傾了一點,君溪這才看清他的面龐,眼前的男子眉目精致,雋秀如畫,面對他含笑的眼,君溪的心忽然就砰砰跳了起來。

她下意識捂著心口:“你是誰?”

“我是宋宜。”

君溪一怔,下意識環顧四周,這才發現周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散去。這艘畫舫之上,只有她和宋宜兩人。

她心中微驚,神色有些戒備地瞧著她。

面對她這樣的目光,宋宜心中有些難過,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放。感受到手掌下蓬勃跳動的心跳聲,君溪詫異地望著他。

宋宜站在君溪跟前含笑註視著她,那眸中盛滿瀲灩的光,讓君溪恍然間就想起那抹紅衣的身影來。

想起那燭光之下,有人微微挑起自己頭上的喜帕,想起那人含笑而滿足的眼,想起那人俯身笑望自己之時,那如春風般的柔情。

想到這裏,她腦袋忽然就劇烈的疼痛起來,那疼仿佛來自靈魂深處,疼得她撕心裂肺。

她臉色蒼白的捂住腦袋,下意識用頭撞擊甲板來減輕這份疼痛。宋宜面色一變,連忙伸手將她扶住。

君溪靠在他懷裏,因為太過疼過,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關才能抑制住嘴裏的呻吟。

宋宜見狀連忙,害怕她將唇舌咬出血,便把自己的手腕塞到她唇邊讓她咬住。君溪顫抖的伸手,撫著他的容顏,眸光帶著氤氳的水汽和笑意:“你是宋宜。”

宋宜擁著她點頭,目光寫滿了心疼。

君溪勉強地對他笑了笑,忽然就暈了過去。

宋宜心中一驚,連忙讓人將神醫請了過來。

神醫是個年約六旬的老者,是宋宜得知楚知白給君溪下蠱之後便專門請來的。

那神醫給君溪把脈檢查了之後,這才道:“以處女精血養大的情人蠱兇險霸道,若是強制喚醒她的記憶,只怕有性命之憂!”

兩百二十八章

宋宜面色一變,看著君溪昏迷不醒的模樣他心中一沈,低聲道:“便沒有別的法子了?”

神醫沈吟了片刻道:“情人蠱人一公一母,除非讓種了公蠱的人獻出一碗心頭血方能解此蠱。”頓了頓,神醫又道:“一碗心頭血獻出,那人必死無疑。”

秋日的光影在荷塘的微波中浮沈,宋宜的臉色被照的灰暗無比。良久之後,他垂眼瞧著自己懷中那昏迷不醒的君溪。

他伸手輕柔小心地撫摸著她的臉頰,半晌之後,才嗓音嘶啞地開口:“魏雪,好好照顧她。”

一旁的魏雪連忙站了出來稱是。

昏迷中的君溪總感覺自己躺在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中,那懷抱讓她安心無比。斑駁的陽光無聲的灑下,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,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楚知白的懷中。

看著含笑如花的楚知白,君溪只覺自己的心空落落的。

楚知白半擁著她,輕聲笑道:“還說釣魚呢,怎麽睡著了?”

君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是在釣魚的,她從楚知白懷中坐起來,看著垂在池中的魚線被繃緊,連忙伸手將魚竿拿了起來,這才發現竟然釣了一條鯉魚起來。

她拎著魚,有些茫然。

總覺得剛才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,可夢中的場景她卻一點兒也不記得了。

空中忽然有琴聲響起,那清越空靈的琴聲,從岸邊傳到了畫舫之上,帶來了相思纏綿,也似是佛開了這熱鬧而又寂寥的陽光。

君溪怔怔地站在那裏,聞著琴聲朝岸邊望去,琴聲不知疲倦地從遠處傳來,湖邊的假山石上,一人持琴而彈,那照在他墨發上的光泛出一片微冷的光。

她一擡眼便能瞧見他紅衣如火的身影,火紅色的衣袂垂落,被風卷起,便如悠悠映在燦爛金光中葳蕤綻放的花。

如此耀眼奪目,如此令人向往。

琴聲悠揚,他擡起頭來,兩人隔著光陰幕簾遙遙相望。

她眼底有驚艷,有這秋日燦爛融融的光,有這霞光裏的一曲鳳求凰。

而他坐在高石之上,眼底有畫舫之上沈默而立的心上人,有那兩兩相望卻不能訴說的情絲。

光陰曼妙,時光流轉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只過了一剎那,君溪才勉強回神,輕笑收回了目光,轉頭瞧著楚知白溫婉一笑:“今晚咱們能喝魚湯了。”

楚知白微揚起唇角,目光無聲掠過那抹紅色的身影,半晌微微笑了起來。

兩人相對而望,目光中似乎都有些別的東西,可誰也沒回避,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,像是要從對方的眼中,看進彼此的靈魂深處一般。

最終,遠處那一曲鳳求凰彈奏完畢,楚知白這才提起腳步走到君溪面前。他牽起

她的手,眸中的光,像是不勝這燦爛暖陽一般,帶著淡淡的哀涼。

楚知白垂下眼,眸中的情緒被長長的睫毛遮住,於無人瞧見的地方,淡淡一笑:“回家吧。”

君溪也垂著頭,任由他牽著自己。

風吹來,有他淡淡的氣息充盈於鼻腔,君溪心神有些恍惚,他攬著自己的肩,將自己帶下了畫舫,地上的影子被斜陽拉的很長,兩人相繼無言地出了魏府,往府衙行去。

那一日,風聲蕭索,卷起了落葉紛飛,覆了兩人一身悲涼。

那一夜,月光漫漫,照亮了幾處閑愁,掩藏了誰的容顏宛宛?

睡著的時候,君溪又做了個夢。

夢裏一片朦朧,不知是誰在月色下含笑朝自己伸手?又不知是誰在星月光輝中熨了一壺酒香四溢?又不知是誰將她擁在懷中,千遍萬重地將她的臉撫過?迷茫之中,有人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微涼的吻,在那剎那,不知是誰氤氳了一片水汽,濕漉漉地落在心上。

當第二日君溪醒來,日光已經騰出了一片極致的光輝。

她擁著薄被從床上醒來,卻見楚知白坐在窗前,手中端著一杯茶對著自己笑。她下意識地回了一個笑,神清氣爽地從床上下地。

哪想她的腳剛落地,便被楚知白一把抱了起來。

她靠在他懷中,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紅:“好好的抱我做什麽?”

楚知白笑:“為夫抱娘子天經地義。”

望著他璀璨如花的笑臉,君溪楞了楞。

那一日楚知白帶著君溪逛遍了臨安城的每一個角落,兩人品嘗了街頭的小吃特產,又去了戲園子看戲。等心滿意足地回到府衙之時,已經是深夜了。

君溪平躺在床上,翻著從書店買回來的書,沒看一會兒便沈沈睡了過去。

等楚知白洗漱好了,帶著一身水汽進屋的時候,便見到這樣一幅場景。他搖頭笑了笑,將蓋在君溪臉上的書拿了下來,這才躺在床上抱著她入眠。

明亮的月色,早已變成了細細的月牙兒。

府衙的院子裏一片沈靜,而魏府,宋宜此時正神色凝重的看著神醫。神醫經過這幾日的研究,依舊沒有找出任何可以解開情人蠱的做法。

宋宜臉色沈凝,神醫見狀道:“雖不能解開情人蠱恢覆記憶,但可以讓她再次愛上你啊。”

宋宜:“…………”

他一臉‘這就厲害了’地表情看著神醫:“此方法可行?”

神醫點頭:“當然可行,原本被下了情人蠱的男女若有一方變心,必會身死,或者哪一方先死,生下的一個也跟著死。可是這次的情人蠱,實乃奇葩,只篡改了人的記憶……”

神醫一臉驚奇地看著宋宜:“或許是那人擔心自己死得早,不忍讓女帝跟著一起死吧。”

宋宜聽到這句話,內心的情緒是覆雜地,怎麽有一種情敵比我更好的錯覺?

神醫不管他心中作何想法,只是一臉陳懇地望著宋宜:“主子,只要鋤頭舞得好,不怕墻頭挖不到。你努力!”

宋宜翹了翹唇角,覺得這個方法可行。

一旁的魏雪默然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場面,神醫何時該行當月老了?

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,忽然又聽那神醫道:“不過雌蠱,不能離雄蠱太遠,不然會有性命之憂。”

宋宜冷著聲音:“多遠?”

神醫摸著胡子說:“範圍在這臨安城以內,所以沒關系主子,你還是可以引誘她紅杏出墻的。”

宋宜冷笑,說什麽紅杏出墻,那本來就是他媳婦兒。

想到這裏,宋宜命神醫一定要在七日之內相處解蠱毒的辦法。

兩百二十九章

自那日生辰之後,日子似乎又恢覆了平靜。

臨安也有許多讀書人心心念念的想進京趕考,考入那瑯軒學院見識見識皇家學院的厲害之處。

而北秦和南秦之間的戰役,卻像是一場拉鋸戰,雙方都不討好。

因臨安城接近北秦,有不少的北秦的難民逃離戰火偷跑到了臨安城來乞討。

而臨安與北秦國土接洽,臨安城內的百姓和北秦邊境的百姓也有通婚往來。北秦人在城中有親朋好友的便投靠了親朋好友,沒親朋好友的只能在城內行乞討過日子。

楚知白雖然假扮了黃軒的身份,但他作為北秦的帝王,不可能把北秦的難民拒之於門外。

於是在城外設置了難民區,又張貼了招工廣告,只要是身強體壯的北秦人,便可以報名加入修河開渠的宮城,待遇和臨安老百姓一樣,發米糧管生活。

這一告示貼出,北秦人紛紛湧來報名。一時間,北秦的難民和臨安城內的百姓倒也相安無事。

至於那些年老體弱的人沒有辦法謀生只能呆在難民區,君溪得知了這個消息,時常會命人去那裏施米糧。

這一日她正準備前去難民營的時候,卻見魏雪笑嘻嘻地跑了進來:“夫人可真生分,做好事怎麽能少得了我呢。”

看著魏雪娜一身利落的打扮,君溪笑了笑:“你打算捐錢還是捐米糧?”

“捐,捐,都捐。”

魏雪笑著說:“邊境線的居民通婚,在中原的人看來咱們是接濟外民,可在臨安的百姓看來,他們幫助的只是自家的二姨、大舅那些親戚。”

君溪覺得魏雪這話說的通透,便笑了笑,和她一起朝難民營那邊而去。

此處的難民營規劃的極好,生活區和衛生區都規劃了出來,還鑿了水渠以供汙水流出難民區。

君溪和魏雪到了那裏的時候,魏雪忽然想起來一事,對君溪道:“咱們只帶了丫鬟出來,你有身子,我得派個人保護你才行。”

君溪笑了笑,正想搖頭拒絕,魏雪便將趕車的那人喊了過來,對君溪道:“這是我兄長派給我的護衛,今天借給你使,有身份重活你吩咐他去做就成了。”

君溪看了那人一眼,只見他身材修長,氣度非凡,雖然低著頭看不清他的模樣,不過一瞧也知道不是一般的護衛,便想拒絕,哪想魏雪讓人帶著米糧風風火火就往難民區那邊沖去。

君溪沒辦法,只能搖了搖頭,讓人將自己帶來的米糧和藥材那些擡了過去。因為君溪時常來這邊救濟難民,便很很多難民都認識。

大家見她一笑,都趕緊圍了過來,君溪有些透不過氣的時候,魏雪派給她的那名護衛,連忙張開雙臂為她撐開了一片安全區域。

他將君溪護在懷中,低著頭,望著她笑:“當心些。”

這人的聲音清越澄澈,悅耳異常,君溪心中一動,便望著他,這才發現此人長得面弱冠玉,俊美非凡,尤其是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,讓她覺得熟悉無比。

君溪心中一驚,望著他皺眉:“是你?”

這話出口,她便納悶,自己為何會脫口而出這句話?

卻沒想宋宜對她燦爛一笑:“是我。”

君溪心下一跳,靈臺一清明,恍然大悟道:“我總說好幾次見到的魏宴都不一樣,原來是你假扮的他?”

宋宜聞言彎了彎眸子,擡頭環顧四周,忽然伸手摟住君溪的腰,輕聲道:“這裏不說說話的地方。”

話落君溪只覺眼前一晃,等她再回神的時候,已經被宋宜帶到了一處安靜的屋子。

君溪心中一緊,神色有些戒備。

宋宜忙安撫她笑:“不用擔心,我安排了替身,誰也不會發現你不見了。”

君溪覺得他莫名其妙,她明明擔心的是這個奇怪的人好不好?

他卻反過來安慰自己不用擔心別的,她看著宋宜,神色有些疏離:“你是誰?”

宋宜想起那日兩人相認,卻讓君溪頭疼的昏過去了的場景。

便扯了扯唇角,輕聲道:“我是誰不重要,你只要曉得我思慕於你就好了。”

君溪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瞧著他,他說他思慕於自己。

想到這裏,君溪一怔,忽然捂住心口望著他,完了完了,心動的感覺又來了?難道自己這回真的要紅杏出墻?

看著君溪那郁卒的目光,宋宜眸光一柔,朝她走近,君溪卻忽然反應過來,後退了一步,目光戒備:“停,不要再過來了。”

就算自己偶爾心動了,但她也是有丈夫的女人。

她堅決要保衛自己的清白,不能被這人引誘了去!

見她面色堅定,宋宜無奈。

只要停住腳步,輕聲道:“好,我不過來,但你聽我說,你臉上帶了人皮面具,你現在這張臉和身份都是假的。”

君溪怒了:“胡說八道,我天天自己洗臉,連自己的模樣都分辨不出來麽?”

“那我說你不是杜溪,而你的夫君也不是黃軒,又如何?”

君溪冷笑:“胡說八道,胡言亂語。”

望著險些跳腳的君溪,宋宜連忙妥協,伸手淩空安撫道:“好好好,你別激動,當心孩子。”

話落,他看著君溪的腹部,神色有些覆雜和晦暗。

這孩子,這孩子……罷了,只要是君溪生的,也是自己的孩子,雖然心裏有點不爽,但愛屋及烏,一並愛了吧。

瞧著宋宜那無奈又寵溺的眸光,君溪心中有些恍惚,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他似的。

這樣一想,便覺頭痛欲裂。

宋宜見狀,連忙跨步將她擁在懷中,一邊伸手去撫摸她的頭頂一邊溫柔道:“什麽都別想,乖乖的什麽都別想。”

君溪靠在他懷中,感受到這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潮濡,轉眼便反應過來,有夫之婦不應當被人色誘。

連忙一把推開宋宜,還賞了他一個耳光。

感受到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,宋宜忽然就怒了。他一把抓過君溪點了她的穴道,沈著聲音怒道:“乖乖聽話,不然我揍你。”

兩百三十章

君溪無辜地眨著眼睛,看著他把自己抱在梳妝臺前,再看著他端來一盆藥水,用毛巾站了藥水,細細地在自己臉上擦拭起來。

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,又見他從自己臉上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來。

望著鏡子裏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容,君溪一臉懵逼地透過鏡子望著宋宜。

這人是自己?

長的如此不溫婉?

看習慣了杜溪那張柔弱如小白花的臉,再看看鏡子裏那張雖然漂亮但疏朗的面容,君溪有一瞬間的楞神。

宋宜站在一旁,有些悵然地撫摸著君溪的那張臉,看著她發傻的表情,心下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氣。

總是這樣,讓他稍不註意她便被別的男人搶去了。

該罰!

於是宋宜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,君溪身子一抖,愕然瞪大了眼睛。

宋宜輕笑一聲,順著她的頭發道:“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?你不是杜溪?”

君溪趕緊點頭,用眼神示意宋宜給自己解開穴道。

宋宜眨眨眼睛,依了她的心思給她解開穴道。

哪想穴道一解開,君溪又賞了他一巴掌,怒道:“登徒子。”

宋宜被打的很冤。

他捂著臉,直直地看著君溪。

君溪在鏡前望著他修長的身影,忽然有些恍惚,隨即便轉開頭:“說罷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?”

宋宜見到了君溪,顯然心情不錯。

他臉上展開一個溫柔的笑意,輕聲道:“我叫宋宜,是你的夫君。”

君溪手抖,覺得有些夢幻。

宋宜默默地註視著她,眸光悠遠,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:“你覺得不可思議恕不知,我心中同樣也覺得狗血無比。”

他心中苦笑,覺得自己在這邊吐盡了單相思,而這邊的君溪卻一臉茫然地望著自己便心下一堵。

這邊君溪正在思考宋宜話中之意的真實性時,忽覺身子一晃眼前一黑,再回神的時候已經被宋宜推在了梳妝臺上。

她的後背抵著桌面,近在咫尺的上方是宋宜那張臉。

宋宜將手臂撐在她身旁,俯著臉,眸光溫柔的凝視著她:“感覺如何?”

君溪楞了片刻,靜靜道:“先不說你話中的真實性如何,我現在懷有身孕,不宜做這樣高難度的動作。”

宋宜輕輕一笑,將她的身子扶了起來。

君溪默然無語地望著他,宋宜也不說話只是瞧著她笑。

兩人就這麽相望著對笑,像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似的。

半晌之後,君溪覺得這樣不對,再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,不應該對著陌生男人笑的這麽開心。

於是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,正色無比地瞧著他:“我看過關於盛周宋宜和沈君溪之間的事情,照你這麽說,那我的夫……”

在宋宜挑眉且深沈地目光下,她把“君”字生吞了下去,換成了另一個說法:“照你這麽說的話,我是沈君溪,能想方設法把我擄走的只有北秦的楚知白咯?”

宋宜點頭,君溪又問:“你要真的是宋宜,他真的是楚知白,那為何你們先前還要死要活的求親於夏國的女帝。”

宋宜陰陽怪氣地笑:“你醋了?”

君溪一本正經的搖頭,宋宜又笑:“全天下都猜得出你夏國的女帝就是沈君溪,我不信你不知道?”

君溪眨眨眼,她其實也從魏雪府裏的書中看出了蛛絲馬跡。

但當真相擺在你面前,來一個美男子撕了你臉上的人皮面具,告訴你你是另外一個人你信不信?

反正君溪是懷疑的!

因為她腦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擁有杜溪的記憶,她深沈無比地盯著宋宜:“那我的記憶怎麽回事?”

宋宜舒了口氣,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君溪。

君溪一臉懵逼,覺得事情超乎了自己所想。

她低頭看著肚子,覺得自己要確定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才行。

於是她擡頭望著宋宜,顫顫巍巍的問道:“我們睡過嗎?”

宋宜聞言,唇角慢慢展開一點笑意:“需要我和你說具體的細節嗎?”

君溪趕緊搖頭,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宋宜,想了想又問:“幾時睡的?”

宋宜凝視著她,漆黑若玉的瞳眸中慢慢醞釀了一股歡喜之意。他伸手抱著君溪,把手落在她的肚子上,喜不自禁的道:“所以咱們的孩兒有四個月了?”

君溪低頭望著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,心裏忽然就寧靜下來了。

因為她知道,重要的人,就算忘記了容顏和名字,但她絕對不會忘記那種感覺。便如自己每一次見到他一般,無論他是什麽模樣,自己都會心動,無論他在哪裏,只要有他的地方,自己便會一直一直拼命的尋找他!

彼方為誰?無我有問。

九月露濕,待君之前。

她望著宋宜笑,這一刻,她相信他。

對上她這樣的笑容,宋宜溫柔一笑,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親吻,嗓音輕柔的道:“你不記得我,沒關系,但我記得你的一切。”

這句話莫名戳中君溪心裏的點,她擡頭,笑問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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